提笔写这篇文章时,正偷偷在上班空隙“墩”完了冬奥会自由式滑雪女子U型场地技巧决赛(置信我不是一个人)。今年的“雪地宠儿”谷爱凌毫无悬念再次夺金,引得同事、朋友们又一阵“他人家娃”“天之骄子”的仰视和慨叹。而另一名中国选手张可欣在第三跳摔倒后久久不能动弹,让人着实揪心,无因由地想起米沃什的诗句:“我没有与他人分别/悲伤和遗憾联合了我们。”无论是夺冠的喜悦,还是坠跌的遗憾,在这冰雪世界,力与美联合了世人。无论是何种族、身份,无论男女老幼,艺术与体育是无国界的言语,让人们内心涌动着同频的激越、振奋和等候。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繁华”,固然对冰壶、冰球的规则博览群书,但不影响我这样的“运动小白”跟着解说员目不转睛、长吁短叹。像把戏滑冰、自由式滑雪这些艺术性、观赏性极强的项目自不用说,“俄罗斯套娃”们的“必杀技”、双人滑的配乐故事等等赶紧自我科普一遍。像我这样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冰雪的南方人,过去关于冰雪运动的想象乏善可陈,观看冬奥会还是一次增长学问的机遇。像“钢架雪车”“冬季两项”“北欧两项”这些原本并不熟习的项目让我大开眼界。特别是看到“钢架雪车”快速转弯时,当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哪个运发起要是失误将头直直撞在赛道上,那可怎样办呀。哎,人类为啥要发明这么风险的运动呢?但转念一想,要是没有这种应战极限的勇气和发明,雪窖冰天里人们就只剩下在屋子里吹暖气,吃得胖墩墩圆墩墩了。在高纬度的冰雪国度和地域,人们一定是把冰雪视为友好的信使,在寂寞而漫长的寒冬接近她欢欣她,从而发明了无数种玩法,运动初始的方式不就是人们的玩乐心和猎奇心么。想想小时分,有几个乡下娃不是能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儿的好身手呢? 竞赛中的谷爱凌 体育运动是人类探求体能和肉身的方式之一,体育竞技则是人类相互沟通、链接世界的桥梁。在悠远的三千多年前,寓居在古希腊奥林匹亚科罗努斯山下的人们以向神祭奠的名义开启了竞技运动。人们向奥林匹亚汇集,向世界播撒着汗水、欢笑、勇气、信心和友谊。在一代代优秀运发起那里,我们见证了“更快、更高、更强”,他们在赛场上爆发的生命能量让我们对人类所能汇集的体能、聪慧和心力心生敬畏。譬如在今年冬奥赛场上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应战阿克塞尔周围跳(4A)的日本花滑选手羽生结弦,纵使摔倒、纵使会无缘奖牌,也无法改动他应战自我的决计,正如他自己所说,“过去的自己就是为了被超越而存在的”;譬如马耳他独一参与冬奥会的运发起29岁的珍妮丝·斯皮泰里,她是这个地中海岛国历史上第一个参与冬奥会的选手,万里迢迢、抑止重重艰难,只为了自己酷爱的运动;譬如离自己成年还差几天的少年苏翊鸣祝福谷爱凌说,希望她在赛场上“玩得开心、享用竞赛”…… 无论是站在领奖台上,被鲜花和掌声蜂拥,还是磨砺多年依然铩羽而归,无论是久经沙场、“压力山大”,还是超越自我、轻松上阵,每个运发起的身后一定都有一个自我长大的励志故事,一个不时了解自我、应战自我、与自我斗争和解的故事,也是一个认领任务、不时完成自我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起点不同、阅历不同,但无一例外都灌注着天赋、勤奋、毅力和信心。这或许就是人类精神得以生生不息的动力所在。正如史铁生在《我的幻想》中所说:“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火为何而熄灭,那不是为了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战败,而是为了有机遇向诸神炫耀人类的不屈,命定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应战却不可须臾或缺。”这也足以证明,纵使像羽生结弦这样的运发起一次次重重摔倒在他亲吻过的冰面,他们不屈的精神也会被封印在永世的冰雪之上。既然是竞技,就一定会有众多运发起终其终身都无法站在领奖台上,也没有更多的人能够记住他们的名字,更遑论名利的加持。固然他们的运动生活会以失败而谢幕,但他们释放自己生命能量的一次次努力,依然赢得世人的尊崇。 我有一个十分喜欢踢足球的“忘年交”,年近花甲依然每周踢球几场,他曾说,“运动的中心是爱。”在冬奥会的赛场上我真实地体会了他这句话的意涵。假如没有爱,就不可能全神贯注、数年如一日地将自我投入到一项运动中去。世人只倾羡竞赛时那烟花般的绚丽,但极少能够体会运发起在少小时便要日复一日面对单调的锻炼、无法进阶的挫败、伤病带来的局限……假如没有爱,就不可能把自我完成视为崇高任务,他们怀着一种命定的决计,奖牌的光彩和世俗的繁华都缺乏以撼动他们走向孤旅。诗人弗罗斯特曾在《未选择的路》中描画过那“人迹罕至、充溢荆棘”的道路,那些“会当凌绝顶”者,无一不是一腔孤勇地踏上旅途。爱,也让一个人具有智识、眼界和心胸,他们能够在运动中收获高兴,能够在运动中全面塑造自己的身心。所以,在这届冬奥会中,当我们看到洋溢着自信、纯真笑容的谷爱凌和苏翊鸣,会由衷地感喟,重生代的运发起们真正释放了自己的心性和酷爱,享用着生命的青春华彩,他们如此艰苦也如此侥幸,他们深爱冰雪,也被冰雪所厚待。 体育运动如此具有感化力和感染力,皆因它凝聚着人类的身体和心神的极致表白。“体育学渣”如我,也在36岁“高龄”时体会到了运动的高兴,皆因我在36岁时学会了游泳,并且为了锻炼肢体的谐和性学习了一段时间拳击(近身格斗)。关于现代人而言,运动让人脱离长时间坐卧的起居状态,也唤醒体内的多巴胺、唤醒沉闷的身体机能。运动让人感到生之欢欣,感遭到奄奄一息地“活着”是多么美好。而看到那些一次次发明了人类新极限的人,他们企及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也总会让我们感到鼓舞。 《基督山伯爵》的结尾处写道:“人类的全部聪慧就包含在两个词当中:等候与盼望。”在残酷的时间中,在人们有限的生命里,假如说人们能够靠近神迹,必定是一代代人的酷爱、勇气和投身。多少等候与盼望,不是为了向诸神炫耀,不是为了在同类中决出胜负,只是为了铭记人类存在的实证,生的欢欣、生的热切、生的不朽。 内容来源:《文艺报》2022年2月24日6版 微信编辑:吕漪萌 二审:任晶晶 三审:徐健 为你引荐 铁凝:文学最终是一件与人为善的事情 中国作协降生记 范迪安:置身时期的“现场”就大有可为 徐则臣:《静静的顿河》,故事的力气 ( 视频) 陈春成X班宇:投身写作就像追求一段恋情 |